一口鱼缸几年前,有个孩子转到了我教的二年级四班。我知道现今有很多有才的父母在给子女取名时会选择一些寄托美好祝愿或有内涵、有讲头的汉字,而她居然叫毛忍。她转来的时候是春天,正好学校补做校服,于是她只穿校服。夏天,小女孩们打扮得花枝招展,惟有她从不穿裙子;下雨天凉,她依旧裹着那一套旧了的校服来上学。自从她转学来了以后,她的学习有了很大进步,只是总活泼不起来。六月里,天最热,恰逢外甥女过生日,我去逛街给外甥女买裙子,一打价便宜便也给毛忍买了一条小花裙。穿上它,这个小女孩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光鲜。放学了,当我把穿着花裙摇摆着走出校门的毛忍送到那位正用目光找寻孩子的父亲手里时,这位民工爸爸竟然激动得话语凝噎,这真让我觉得不好意思,我一再抢白,“这没啥!只花了二三十块钱而已。”可对于这位父亲,他想到的却不只是这一点点小钱上的破费。几天以后,传达室老王师傅打内线给我,说一个家长送我点东西,让我到门口去取,我跑去一看,地上墩着一口方方正正的鱼缸,一看就知道是用裁好的玻璃粘成的,接缝处还挤出了一道道已经凝固了的透明的玻璃胶。老王师傅见我瞅着鱼缸发愣,笑道:“说是你们班一个叫毛,哎,叫毛忍的家长,叫你养鱼用的。”我到底也没用它来养鱼,就这样搁置在一旁。可就是这口做得并不精细的鱼缸让我的心变得纯净许多,让我清楚地记住有一种心情叫做感恩。疯狂的“情书”那天,走进教室,王辰和几个孩子正在擦黑板。看我进来,王辰告状,“老师,他们都给我写信。”咦?写信?一年级就会写信了?我问道:“写什么信?”她嘟囔着:“我没看,扔垃圾桶里了。”这时,李潇嘻笑着嚷道:“田源给王辰写的信,是,嘻嘻,是爱情的,写他爱王辰。”我忍俊不禁,“小破孩”也会写“情书”了!我一把拉过旁边那个正在挤眉弄眼的田源,而他却难为情地跟我扯起了事出纯粹别人的怂恿,“老师,李潇说王辰爱我,说她给我写小纸条了,我就给她写了。”我想,小男生、小女生之间有些朦胧的情感也是正常事儿,可是如果事态做大的话会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被别人拿住了笑柄,也许以后心里会感觉自己不那么阳光。作为老师,要努力使“大雪无痕”啊!我故意嗔怪道:“人家王辰学习好,你就给人家写信说爱她,老师天天教你这么辛苦,你咋不给我写张小纸条呢?哼!”接着,我给田源布置任务,“今天晚上也要给我写一张小纸条,上面要写上‘老师,我爱你’,听见了吗?”说完,我把身边那几个嘻嘻哈哈看热闹的孩子赶回了座位上。第二天,田源塞给我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老师,谢谢你教给我们知识。”哼!竟然连一个“爱”字都没写。我又把他拉到我面前,“说,为什么没写‘我爱老师’,你到底爱不爱老师?”趁田源羞羞答答没回话的空,那位“惹事精”马鹏大声疾呼──“老师,我爱你!”我也趁机“敲打”田源,“你瞧人家马鹏,虽然老师经常教训他,但人家却这么爱老师,你再看看你!”说着,我扬起了那张小纸条,很不满意地塞还给他。这一“事件”发生后,我们班孩子很受“触动”,疯狂地给我递小纸条,上面都写着“老师,我爱你!”而且,不少学生发挥想象力自由创作,塞给我的“情书”图文并茂、美不胜收,让我感受到了作为一名老师尤其是女老师拥有了一队“追求者”的无上的虚荣。掌声之后我悄声走进教室,此时离上课时间还有四、五分钟。教室里真吵!讲台下分明是一群炸了营的小蚂蚱。我足足盯了他们有一分钟,可我的学生们仍然各“忙”各的,对我熟视无睹。我不禁有些气恼,“师道尊严”何在?我板起脸,渐渐地,学生中开始互相传递着一种表情,他们的眼神中纷纷游离出一种隐隐的担忧,那就是课前吵闹让老师生气了,小心老师要丢“炸弹”了,老实点……看到这幕场景,我忽然想起十几年前自己也曾因为课前的吵闹触犯了“先生”的尊严而“遭遇”严厉批评的往事,我一下子释怀了。这明明是孩童的天性使然,想想学生时代的我不是也曾祈盼着老师能走进我们的嬉戏中来吗?此时此地,我又何必绷起一副冷面孔在小孩子面前“扮酷”呢?学生显然被我这副面孔给唬住了,我的心中流出一丝愧意。该怎么办呢?想起偶然一次在电视上看李咏主持的《幸运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