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的鸡啼声(散文)林仑“咯——咯——咯——”那悠扬高亢总是充满了无限激情的鸡啼声,在某一个东方天空开始渍洇上鱼肚白色的时辰,从我的梦中响起,一唱,惊醒了我对儿时的情怀。久居熙攘的闹市,多年的闹钟叫醒的是按部就班的谋生起点,似乎也早已习惯了钟表的轮转往复,对于梦里出现的打鸣的鸡,它引吭高歌的声韵,一下子穿越了我几十年的迷糊时光,悠然飘拂在我记忆的巷子里,引导着我思乡的贴心感受,去了童年那歌谣般的生活里。那年月,叫鸣的鸡就是一个村落向往勤劳,企盼美好生活的的时间表呢。人们在柴烟醺醉的日子里,每当遇上要出远门赶路程时,那打更的雄鸡,就会从五更起,四更,三更地提醒人们,不要睡过了头,不要耽误了行程。一村连一村叫鸣的鸡,一代接一代地,从村堡的上古时期,一直鸣唱到当下。一个村落接一个村落的神话,在打更的雄鸡歌喉里,延伸至更远的传说里。那时,我时常钻在娘温馨的怀中,在夜深人静时,听着那仰脖高唱的大红公鸡精准无误的鸣叫声,一种幸福感就通穿了我的全身。我在娘暖暖的被窝下,想天,想地,想人生;我在鸡儿唱响的每一个更辰里,反刍着时光的前世,又憧憬着岁月的未来。“咯——咯——咯——”这一声起,总是扯动着夜的神秘,逶迤着童心无限美好的向往;这一声响,拉长了人对烟火尘世的万般祈祷。鸡儿的叫声,那韵致具有着无穷的魅力,使生活的奔波者们,从那一声啼里,有的起身,披星戴月出发了,有的在这一曲落幕之时,踏进了久违的家门。鸡的一声鸣叫,薄雾里的柴门一洞开,就燃起渴望五谷丰登的希冀,人家屋檐下的红影绿映,就晕染了生生不息的过往。叫更的鸡啼,点亮过几多炊烟下的喜悦,热炕头上的故事,守护着一茬茬人对青葱岁月的顾恋。一拂鸡的叫声,清亮过多少代人绚丽的奋斗步履。理想曾在打鸣鸡的声点上震撼,人生的路途也被鸣唱的鸡喉点亮了灯盏。麦谷的成熟总会在鸡儿打更的起始点上,成为庄稼人最渴念的收割时刻。总是到了麦收时节,生产队的老队长老是熬红了眼,日日夜夜地瞅着渐渐变黄的庄稼地,一遍又一遍地叨念着:“麦熟一晌,蚕老一时哇!”于是,当天的夜晚,打鸣的鸡叫到第四更时,老队长就敲响了那从龙口里夺食的下地收割麦子的铁钟。听娘说,鸡再叫一更,就是天大亮的时分了,熟透的麦子必须赶在潮气未退之前,放倒拉回至打麦场上,错过这一时辰,焦焦的麦头就会在收割当中将麦粒抖落出去,枉然了人们惜粮如金颗粒归仓的心愿。其实,那个时候,村人们尽管顶着繁星点点的夜色,但人们对粮食的珍视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下田收获,他们收获的是一年的希望,收获的是对土地的信仰及对粮食的虔诚。到了五更时,一声接一声的鸡鸣划破了天边的夜幕,待人们拾起酸痛的腰身,仰起满面淌汗的脸时,清晨的第一缕霞光映红了一张张酣畅淋漓的笑脸。心灵蹲守在往昔岁月的门口,我一遍遍地谛听着那勾人魂魄的鸡叫声。几十个春华秋实在身后陨去,一天天,一夜夜,迎来的是什么,送走的又是什么。昼和夜的轮回,是一道道烙骨带血的提醒,而我,沉湎于俗世的繁华,一迷醉,就是数十载!几十次的寒来暑往,也曾风中行,雨里滚,趟过了血,翻越过河,回眸处的张望,苍茫了一片年华的宁静。鸡啼狗吠的场景已成为炫目的过往,而今,梦中的打鸣鸡,一叫,就惊飞了忆想的翅膀。记得远在十多里外的外婆,当年养了一只全身黝黑,没一根杂毛,只有两只红艳艳的圆眼睛机灵转动的黑母鸡。在那个连人都成天忍饥挨饿的日子里,外婆的九只母鸡和公鸡,个个瘦得皮包骨头,整日地在外婆门外晒谷场的麦秸垛里扒拉。那麦草间其实什么也没有,麦粒已被外婆抖落得像捡珠宝一样拾得干干净净。这些鸡们扒拉得麦秸草一摊就是满地,终也找不到几粒稗子籽填充饿瘪的嗉子,有时幸运了,它们还能在草窝里逮住几条小虫子,算是天赐福祉了。唯独那黑母鸡,它从不在外婆的屋子周围觅食,每天清早门一开,黑母鸡咯哒咯哒高声唱着,一窜,就钻进了晨雾笼罩的村外林子里去了。它在那里,独自享用着肉虫呀草籽呀,还有人迹罕至的陡峭坡地里的野果之类的美食。外婆说,黑母鸡性野,像有的人一样,长大了,翅膀一硬,就去了远方。黑母鸡时常在一天当中,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