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魏晋绘画美学思想一、导言正如宗白华先生所言,“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苦痛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这不是一种矛盾,政治的混乱、生命的短暂,就像催化剂一样,使得主体觉醒了;而汉代繁琐的哲学思想被抛弃。于是清议的风气弥漫朝内外,思想的迸发绵延不绝。此时期的思想是中国哲学发展的第二个高潮,而且是绝对思辨的。他们的思辨远离自然生活,其主题集中在有无、才性、名教和自然以及一与多上。事实上,这种思想的觉醒不仅体现在哲学的思辨上,更体现在时代的美学思想和艺术氛围上,黑格尔说:“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感性显现——美或艺术,更是以其具体性、形象性、直接性以及巨大的感染性,直接昭示了时代风貌和社会思潮的变化。这种艺术思潮的觉醒不仅体现在各门艺术发展的蓬勃发展上,更在于人们开始反思这些艺术实践了,从“品人”而来的各种对艺术的“品”,如画品,书品以及诗品,都在这个时期出现了。虽然在先秦时期,中国的礼乐、和诗文化都已经很发达了,但我们不认为是艺术发展的关键时期,首先在是因为先秦和汉朝时期,只有音乐和诗歌才受到时人的重视,绘画只是属于百工里一门技艺而已,其次,先秦和汉朝的美学思想,也大多集中在音乐和诗歌方面,对其他艺术的美学反思没没有发展。第三,虽然先秦和汉朝已经有发达的音乐美学和诗歌美学思想了,但其思辨往往集中在教化等伦理功能上。综上三个方面,我们不认为先秦和汉朝是中国艺术和美学思想发展的关键时期。在魏晋以前,绘画只是被认为百工里的一技而已,地位很低,根本就不能与被广泛重视的音乐和诗歌相比,但却在这一时期受到了广泛重视,首先是绘画的名家栉次邻比;其次论述绘画的美学思想也大量出现,后代对其评价很高。本文对魏晋绘画的研究主要基于包括两点。其一是绘画作为一门独立的艺术是怎么出现的?其二是这一时期的绘画在中国艺术发展的历史上具有什么作用。二、绘画作为独立的艺术是如何出现的?独立的艺术就是艺术的存在只为自己,不在限制于道德或功利,或者就是黑格尔意义上的“自为的存在”。事实上,绘画只有在魏晋时期才真正是独立的艺术。下面我们通过几点来证明我们的观点。首先是有关绘画功能的认识。曹植说:“盖画者,鸟书之流也。昔明德马后美于色、厚于德,帝用嘉之。”(《曹集铨评•卷八》)又说:“观画者,见三皇五帝,莫不仰戴;见三季暴主,莫不悲惋……。”(《曹集铨评•卷九》)曹植的这段话可知,绘画的功能还停留在教化伦理方面,他还是深受以前的礼乐只是教化伦理的载体这样一个观念的影响。不过这样一个观念正在逐渐淡化,绘画本身的价值受到了重视。陆机说:“丹青之兴,比《雅》、《颂》之述作,美大业之馨香。宣物莫大于言,存形莫善于画。”(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叙画之源流》)绘画的主要功能是存形,以形象来传达意蕴,这是对绘画功能认识的一个飞跃,即从对绘画某种功能的认识而认识到了绘画本身是什么。第二是有关绘画的分类。顾恺之在《魏晋胜流画赞》的一些说法,可以使我们窥探到当时有关绘画的分类。他说:“凡画,人最难,次山水,次狗马;台榭一定器耳,难成而易好,不待迁想妙得也。此以巧历不能差其品也。”(顾恺之:《魏晋胜流画赞》)从他这句话可以得知,当时绘画的种类还是很多的,人物画、山水画、动物画以及建筑的绘画都出现了。第三是有关绘画的方法和技巧也出现了。在谢赫总结出绘画的六法之前,前人也已认识到了绘画中的方法和技巧问题。比如说顾恺之认为“四体妍媸本无关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诸中。”(《世说新语•巧艺》)宗炳认为“竖划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墨数尺,体百里之迥。”(宗炳:《画山水序》)当然,魏晋时期对绘画方法最成熟、系统的看法还是在谢赫那里。谢赫说:“立法者何?一气韵生动是也,二骨法用笔是也,三应物象形是也,四随类赋彩是也,五经营位置是也,六传移模写是也。”这种认识不可不说是非常深刻的,他对绘画的认识不仅在于传形写神等抽象方面,还从形、彩、位置的设置、用笔方法等更加具体的方式去论述绘画。事实上,谢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