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小说中的花园意象关键词:明清小说花园意象摘要:意象批评多用于诗歌,在小说方面则相对薄弱,事实上意象的使用亦是古代小说中常见的叙事手段,文章尝试以明清小说中的花园意象为例,解读该意象的审美意蕴,分析这一“有意味的形式”在明清的小说创作中所形成的叙事模式及其独具的艺术功能,以期对该意象在明清小说中的使用情况有一较为全面的把握,并由此略窥意象的使用对于小说的重要意义。文学作品中的意象是一种独特的审美复合体,是融入了主观情意的客观物象,或是借助客观物象表现出来的主观情意,既是有意义的表象,又是有表象的意义,是对作品有着整体性意义的美学范畴。①在明清小说中,花园是一个频繁出现的场所,涉及到情爱的作品往往伴随有花园的出现,在这些作品里,花园或作为叙事的背景,或作为抒情的触媒,已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地方”,而几乎是一个结构性的意象,以至于一提到花园,常会令人联想到才子佳人、密约偷期、私订终身等情节,花园与情爱可谓结下了不解之缘。一一种意象的形成必然要在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经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生成,“它往往连同既往主体对特定物象,情景表现的‘有意味的形式’,神韵风味,一并扎根,且在一次次重新体验及欣赏创作时增加”②。花园意象亦是一个在传统文化的演进中得以不断充实并不断更新的审美范畴,这种历史继承的结果使得花园意象的文化蕴涵日趋丰厚,从而为作品增添了独特的魅力。作为一个整体意象,常出现在园中的有花草、山石、流水、亭台楼阁、短墙园门等,这些都是花园的重要组成部分,花园所拥有的各种象征意义,均离不开这些根植于各自的文化土壤中的具体意象,它们以其自身蕴涵深厚的文化能量,共同建构了美丽的花园意象。花园虽然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中的地方,但又与残缺混乱的现实不同,它力图摹仿自由的大自然,让园中景物保持着自然的形态,它把自然景物中能令人心旷神怡的东西聚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一个完美的理想之地。而“花园之所以能成其为花园意象,就在于它与实际生活的分离,其实质就是要创造出一个可以卸载或逃避沉重的尘世生存的飞地”③。因此花园意象的审美意蕴在园中各种景物的交互作用下,很大程度上可以从花园内外的对比中得到呈现。尽管自余英时的《红楼梦的两个世界》出来之后,商讨质疑的呼声从未消歇,但大观园的理想性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它未必如余先生所言那般,是“清、情、真”的乌托邦世界,但与园外的庸俗丑陋相比,已堪称是理想世界了。作为贾宝玉和众女儿的理想栖息之地,这里成了他们展现至情至性的理想天地,只有在这里,宝玉和众女儿们才得以自由呼吸,个性才得以彰显,她们通过结社吟诗、赏花填词展现她们的才气性情,追求真实的生命感受。相比之下,园外的世界则充满了肮脏与堕落:男子或求仙访道、或僵化腐朽、或恣酒纵欲以至通奸乱伦、无恶不作;女子则忙于家族事务,工于筹划算计。第四十九回湘云曾告诫宝琴:“你除在老太太屋里,就在园里,来这两处,只管玩笑吃喝。到了太太屋里,若太太在屋里,只管和太太说笑,多坐一回无妨;若太太不在屋里,你别进去,那屋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这种告诫确实让人触目惊心,但它足以说明大观园内外两个世界的对立与冲突,《红楼梦》的伟大之处正在于它“既写出了大观园的理想性,也写出了它的现实制约性以及它的毁灭,这才使这部作品在理想和现实的两个方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④。相比之下,才子佳人小说中的花园尽管也充满了诗情画意,园中之情也可谓风雅缠绵、浪漫多姿,然而正是由于对浪漫诗意的过度追求,描绘的是脱离了现实生活的理想蓝图,完全忽略了花园的内外之别,使得本来蕴涵深厚的花园意象在其中也只沦为了一个功能性的符号,结果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大量失败的记录。至于《金瓶梅》中的西门花园,因其强烈的讽刺意味而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但人们从张竹坡对月娘未能履行正室职责过问园中事务的指责中,多少也能得到这样的印象:花园是正常的社会伦理约束力鞭长莫及的地方。在花园意象的生成过程中,戏曲花园的作用显然是无可代替的。元明戏曲中,作家常设置花园作为背景,以园中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