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稚珪其人其诗 披阅南朝史籍,看到有些文士,为人处事,不循常检,表现出强烈的个性。比如张融,刘宋时入仕之初,任新安王刘子鸾的参军。这位刘子鸾是宋孝武帝刘骏的小儿子。其母殷淑仪宠冠后宫,子鸾也就爱冠诸子。他封新安王时,年方五岁。凡是刘骏看得中的人,当时全都被选为子鸾僚属。张融因为早有令誉,所以也被选中。可是他对此顾遇似乎毫不在乎。殷淑仪逝世时,刘骏悲痛异常,大做佛事,为之立寺,即以子鸾所封的“新安”为名,称新安寺。于是子鸾僚属纷纷借此机会表示忠悃,大家施舍钱财,多者上万,少者也不下五千。只有张融偏偏只出一百。刘骏怫然不悦,说:“看来张融实在是穷,该给他个美差!”于是把他打发到遥远的封溪县(今越南河内西北)去做县令。当时到那么僻远处做官,简直无异于流贬。而张融还是不在乎,渡海时还做了一篇《海赋》,描绘大海的奇伟。 张融擅长草书,常沾沾自喜,自负其能。齐高帝萧道成对他说:“卿书法很有骨力,可惜没有二王(东晋王羲之、王献之父子)法度。”他答道:“非恨臣无二王法,亦恨二王无臣法!”又常常叹息道:“不恨我不见古人,所恨古人又不见我。”在事事崇古的时代风气中,这是多么强烈的个性!南宋大词人辛弃疾就很欣赏这句话,将它化成自己的诗句:“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贺新郎》)表达了那种孤高愤激的心情。 张融的《海赋》语言风格颇为奇特,有如其人。其诗仅存四首,难以窥见其作风。这里且谈谈他表弟孔稚珪的《白马篇》,那是一首有声有色、豪健挺拔的作品。 孔稚珪为人与张融有相近之处,二人情趣十分相投。他是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少时即有美誉,故太守王僧虔请他担任州主簿之职,那时他大约是二十来岁。宋末萧道成为骠骑大将军,特地请他为记室参军,与江淹对掌辞笔,起草重要文件。南齐时官至太子詹事、加散骑常侍。但他不乐世务,而致力于经营自己宅中的园林山水。常常凭几独酌,酣畅之际,便吟咏寄意,自得其乐。庭院里杂草丛生,也不加芟治,因此夏日便有蛙鸣阵阵。有人问:“您这是学习陈蕃吗?”(东汉名士陈蕃居处芜秽,自称“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他笑道:“我将此蛙声当作两部鼓吹乐,何必学陈蕃!”当时皇帝已不轻易将鼓吹乐队赏赐臣下,若有所赐,便是非常的恩典了。尚书令王晏得齐明帝宠任,获鼓吹一部。他来孔家拜访,便随带这支乐队吹吹打打而来。听到蛙声,便嫌喧闹聒耳。孔稚珪说:“我听鼓吹乐声,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