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乡的皈依与时空的逃逸——试论沈从文《湘行散记》“湘西乌托邦”构建的两层意蕴内容提要《湘行散记》是沈从文1934年返乡时一路写下的文字。作者企图编织一个原乡世界——健硕的水手、洒脱的妓女、田园式的湘西风光……以此在返乡旅行中找寻“治愈”城市挫伤与精神苦闷的良药,构建出他的“湘西乌托邦”:原始的野性的生命力与田园牧歌式的湘西世界,这个“乌托邦世界”是作者苦苦寻找的精神寄托。但这种超越时空的原乡构建是将“乡”神化的,因此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童年的回忆与故乡的现状在历史的对比中给作者带来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作者在“乌托邦”的构建之余也多了一份历史的反思,与小说《边城》的乐观洋溢相比,《湘行散记》多了一份悲悯的哀思,也透露出作者“认与逃”的矛盾心理。关键词原乡;皈依;时空;逃逸;沈从文《湘行散记》;湘西乌托邦一、引言从上世纪二十年代末开始,在北京逐渐形成了一个松散但却很有特色的作家群,时人称之为“京派作家”,京派文人一个大致相同的人生经历是:从乡村来到城里,且常常以乡下人自居,有着强烈的乡下人情结,他们背井离乡,出家远游,带着对都市的幻想出走乡村,来到城市。对于一个漂泊外乡的游子来说,其情感的反映方式难免有对家乡的思念,再加之当时的都市充斥着冷漠且市侩气十足,给来自乡间的京派文人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抑,并一度产生了情感的危机和悬空状态。严酷的现实碾压了他们的尊严和梦,强化了他们内心深处对家乡的怀念,也刺激了“自我”与城市的对立。沈从文作为京派文人的领衔者,表现出鲜明的皈依原乡的立场,他在散文中这样放肆地写道:“我在那地约一年零四个月,大致眼看杀过七百人。一些人在什么情形下被拷打,在什么状态下被把头砍下,我可以说全部懂透了。又看到许多所谓人类做出的蠢事,简直无从说起。这一份经验在我心上有了一个分量,使我活下来永远不能同城市中人爱憎感觉一致了。从那里以及其他一些地方,我看了些平常人看不过的蠢事,听了些平常人不1听过的喊声,且嗅了些平常人不嗅过的气味,使我对于城市中人在狭窄庸懦的生活里产生的作人善恶观念,不能引起多少兴味,一到城市中来生活,弄得忧郁孤僻不象个正常人的感情了”1这可以说是对“城市中人”的宣战书,他毫不含糊地表明了他与“城市中人”势不两立的对立立场,非常露骨地显示了他对“城市中人”的蔑视态度,这种仇视“城市中人”的情绪是京派散文作家的典型心绪。也正因为此,京派文人每每遇到“倒霉事”,往往就把家乡当作灵魂的避难所。然而,对于内心复杂的文人来说,这种原乡情怀不是简单的“思”,而是一种交织着多种情感的矛盾和痛苦的“思”,始终存在着在“城”“乡”两个精神驿站之间选择的一种悲剧情怀。《湘行散记》是沈从文1934年返乡时一路写下的文字。作者企图编织一个原乡世界——健硕的水手、洒脱的妓女、田园式的湘西风光……以此在返乡旅行中找寻“治愈”城市挫伤与精神苦闷的良药,构建出他的“湘西乌托邦”:原始的野性的生命力与田园牧歌式的湘西世界,这个“乌托邦世界”是作者苦苦寻找的精神寄托。但这种超越时空的原乡构建是将“乡”神化的,因此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童年的回忆与故乡的现状在历史的对比中给作者带来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作者在“乌托邦”的构建之余也多了一份历史的反思,与小说《边城》的乐观洋溢相比,《湘行散记》多了一份悲悯的哀思,也透露出作者“认与逃”的矛盾心理。二、乡巴佬性情与湘西世界沈从文生长于湘西,湘西给了他生命的肌体,家乡充满活力的生命形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他受尽了城市的压抑返回到这块自然之地时,他将全部的感情倾泻在故乡的山水中,为这里的生命欢欣鼓舞。沈从文内心深处始终有着“乡下人”和“城里人”两个世界的对比观照,其乡情的反映又不是单纯和直接的,往往以一种曲折回忆的眼光来抒写童年时期家乡的美好,带有些许幻化的色彩。因此,在他的笔下,故乡是充满光亮的,哪怕故乡在现实中并非那么完美。沈从文一再说:“我实在是个乡下人……乡下人照例有根深蒂固永远是乡巴佬的性情,爱憎和哀乐有它独特的式样,与城市人截然不同!他保守、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