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秘史》那些事儿特官布扎布十三世纪前中期中国多民族文学出现了一部伟大的书《蒙古秘史》,它不仅在蒙古族文學史、而且在整个中华文学史上都是一部掷地有声的奇书。它从一二四零年成书至今,已阅七百六十多年沧桑,但仍然令人愈来愈强烈地感受到它是一部读不透、说不尽的具有持久生命力的书。这部书以比较重要的身份进入文学史,是一位博学的文史学者,也就是文学讨论所第一任所长郑振铎先生的功绩。郑振铎在三十年代写作出版的《插图本中国文学史》第一次在文学史著中对此书进行仔细地论列,该书第五十一章谈论元代散文时,认为《元秘史》即《蒙古秘史》为最可注意的伟大的白话文作品,其“天真自然的表达,不知要高出恹恹无生气的古文多少倍!我们假如拿《元史太祖本纪》等叙同一的事迹的几段来对读,便立即可以看出这浑朴天真的白话文是如何地美丽而且能够真实地传达出这游牧的蒙古人的本色来了”。这部奇书的命运,它的流布和接受的过程,也充满传奇性。因为它事涉民族的天机和隐秘,在蒙古族入主中原的元代秘而不传,又因文字变化阻碍在本族中流传。到明清两代,虽然收入或列名于一些大型类书、丛书,但远离民间。到清中叶翻印出版时,它已成为一部高深的学问书了。《四库全书总目》在清代乾隆年间集中反映中原儒者正统观念和视角,包括华夷之辨的观念与经史高于文学的观念,它把此书附录于《四库未收书目提要》,指出此书纪年有“以鼠儿兔儿羊儿等,不以支干”的特点,又说“此依旧钞本影写,国语旁译,记元太祖、太宗两朝事迹,最为详备。案明初宋濂等修撰元史,急于蒇事,载篇虽存,无暇稽求。如是编所载元初世系,孛端叉儿之前,尚有一十一世。《太祖本纪》述其先世,仅从孛端叉儿始,诸如此类,并足补正史之纰漏。虽词语俚鄙,未经修饰,然有资考证,亦读史者所不废也。”这种以单纯地寻找史料的态度,而不是以开掘伟大的民族精神的态度来对待如此奇书,实在是绝大的误读。此书出现的时代与汉族地区的《三国演义》、《水浒传》相前后,可见元明之际的东西征战和南北撞击,迸发出中华民族何等气壮山河的生命活力。《蒙古秘史》那种大刀阔斧的叙事结构,血气蒸腾的人物品行,韵散错综的综合文体形式,本色酣畅、多用比方、粗暴而不事雕琢的语言风格,都反映了一个草原狩猎游牧民族在迅速崛起磅礴大气的力量之美。只要我们理解到,古代农业文明与狩猎游牧文明的长期碰撞和融合,乃是解释中国古代文明史、甚至诸多民族的古代文明史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