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张爱玲小说的主题思想张爱玲(1920—1995),出生于一个没落的封建贵族世家。1939年曾经到香港读书,1942年香港沦陷后回到上海。1943年发表小说《金锁记》,被称为上海沦陷区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①”。1944年她的代表作小说集《传奇》和散文集《流言》出版。解放后,曾以梁京的笔名发表长篇小说《十八春》。1952年离开大陆到香港,后定居美国。在港期间,创作长篇小说《秧歌》和《赤地之恋》,思想艺术上皆无可取之处。此后,她转向了学术研究工作,很少再有创作问世。1995年逝世。张爱玲的小说在世俗生活华丽外衣的掩盖下,表达着对人生非常消极、虚无的看法。她笔下的人物,皆处于与他人隔膜的孤独状态中,发现世界的虚无与荒诞,在绝望的生存体验中挣扎。每个作家对生活的表现都不可能是绝对客观的。张爱玲笔下的人物那绝望、虚无的情绪体验,孤独的生存困境,在某种程度上,不过是她个人生存体验的外化和折射而已。因此,本文就从作家生存体验的角度来谈谈张爱玲小说的主题思想。一、家庭和时代背景家庭是人走向社会前活动的第一个场所,人对于世界、人生的看法,对个体的存在体验,首先来自家庭生活,张爱玲也不例外。没有前途的家世背景、不幸的家庭生活,使张爱玲对人生抱着阴暗、消极的看法,对人孤独的生存困境有比常人更敏锐的认识。从家世背景上看,张爱玲出生的家庭本是个名声显赫的封建贵族世家,祖父张佩伦,是晚清“清流派”的代表人物,张佩伦的岳父李鸿章,更是清朝重臣。这样一个封建贵族家庭,随着清朝的覆灭,却迅速败落下去,张爱玲出生的时候,张家已成为破落户。她的父亲是个典型的封建遗少,一心沉迷于过去,无视新时代的来临,关起门来,过着堕落、腐朽、与时代脱节的生活,整日吸食鸦片,蓄妾狎妓,虚掷光阴,浪费生命,张家笼罩在死寂、凝滞、腐败的氛围中。在张爱玲的印象中,父亲的房间“永远是下午,在那里坐久了便觉得沉下去,沉下去”,整个家庭“有太阳的地方使人瞌睡,阴暗的地方有古墓的清凉②”,这是一个阴暗的世界,没有阳光的所在,失去了时间,有着千年如一日般的单调,无情吞噬着鲜活的生命。张爱玲就是这样被禁锢,被摧残着的。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她把人生看得比较阴暗。古墓似的家庭氛围使她没有感受到一点亲情的温暖。家庭本来是个孕育亲情、爱心的所在,可是在这里,丈夫与妻子之间水火不容,父母与子女之间更缺乏爱与沟通,亲人们生活在隔膜、孤独、敌意的围困中。她的父母由于不和而最终离异,生活在继母管制下的她,更缺少爱与亲情。孤独的生活形成了她孤僻的性格,“在没有人与人交接的场合,我充满了生命的欢悦③”。她失去了应付生活的能力,对生命、人生抱着灰暗的看法:“生命是一种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④”。不幸的家庭生活中最不幸的是遭受禁闭的惨痛经历。高中毕业后,由于张爱玲与继母发生口角,加上其他原因,父亲对她拳脚相加,并将她禁闭半年之久。在禁闭期间,她患了重病,父亲拒绝医治她,她差点死掉。父亲的绝情,长期的失去与人的接触,使张爱玲的内心陷入无法忍受的孤独与绝望之中,致使她濒临疯狂的边缘。在自传性的《私语》一文中,她对此段生活经历有颇富文学意味的记述:我父亲扬言说要用手枪打死我。我暂时被监禁在空房里,我生在里面的这座房屋忽然变成生疏的了,像月光底下的黑影中现出青白的粉墙,片面的,癫狂的。BeverleyNichols有一句诗关于狂人的半明半昧:“在你的心中睡着月亮光”,我读到它就想到我们家楼板上的蓝色的月光,那静静的杀机。1连自己生活过的房间都变成生疏的、异己的,显出癫狂的、狰狞的面目,不可理喻,那么,世界上的其他的一切就显得更加荒谬、不可思议了。禁闭使张爱玲感到被世界抛弃,被一切的外物抛弃,作为一个孤独的个体被抛入到绝望、虚无的深渊中,处在世界与自我的生命对于自身皆失去了意义,恐怖使她近于疯狂:月光是蓝色的,隐含着静静的杀机。在西方文学中,月亮是疯狂的象征。深通西方文学的张爱玲,用有关月亮的诗句暗示自己的当时一度陷入疯狂的精神状态,从而一改传统对月色的诗意感受。禁闭也使她感到整个世界是肮脏的,连白玉兰也变了样,“像污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