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08年12月,第38卷第6期,Dec.,2008,Vol.38,No.6JournalofNorthwestUniversity(NaturalScienceEdition)收稿日期:2008209212基金项目: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资助项目(06H012S)作者简介:吴毅(1961—),男,陕西岐山人,宝鸡文理学院教授,从事唐代科技史研究。①张星烺《中西交通史料汇编》,法国学者沙畹《西突厥史料》,岑仲勉《西突厥史料补缺及考证》,冯承钧《西突厥史料》,王国维《经行记校录》,丁谦《经行记考证》。②论据有二,其一,环为佑族子,年龄一般方应小于佑,杜佑生卒为735—812年,历玄、肃、代、德、顺、宪六朝,环历玄、肃、代、德四朝至少应有可能;其二,据郭锋《杜佑评传》推论,《通典》初稿成于公元770年,而佑此时至780年辗转扬州、抚州供职,确证780年在京,而杜佑自言环荐《经行记》,当为二人均在京城之时,即780年左右,时为德宗朝。③见〔法〕沙畹著,冯承钧译《西突厥史料》,北京:中华书局,2004:P274。《通鉴》记该战发生于夏四月。《通鉴》云:仙芝统兵三万,两《唐书》云二万,从两《唐书》说。·科学技术史·杜环《经行记》及其重要价值吴毅(宝鸡文理学院历史学系,陕西宝鸡721007)摘要:目的梳理杜环《经行记》内容及相关材料,为唐代中西科技文化交流提供依据。方法文献考证与分析。结果《经行记》记述了公元8世纪中期中亚、西亚乃至北非的地理环境,物产名俗,宗教,法律等重要内容,弥足珍贵地记载了中华文明对中亚、西亚以及对阿拉伯的浸染。结论杜环《经行记》不仅是一部单纯的游记类地理著作,更重要的它是中西文化交流的见证,是中华文明尤其是以纺织、造纸为主的科技文化西传的最早记录,具有“凿空”价值的珍贵文献,是中西文化交流的重大科技史事件。关键词:杜环;《经行记》;中西文化交流;科技;中亚;西亚;阿拉伯中图分类号:G239.2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2274Ⅹ(2008)0621029205对杜环《经行记》的研究自20世纪初以来已有一些成果①,但对其进行全面阐述,尤其是上世纪中叶以来学者对其价值进行全面判断者为数不多。本文着重凭借新近掌握的文献资料,力求全面判断其价值,凸现其在中西文化文流史上尤其是在科技文化文流史上的重要作用。1杜环与《经行记》杜环,京兆万年(今西安市)人,因两《唐书》无传,故不详其生卒年月。大致而言,他生活在唐朝玄、肃、代、德宗时期②。杜环为唐代名臣杜佑族子,从其被俘后受到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礼遇及回国后受到肃宗朝廷召见,推测其西行时尚属一名年轻的低级军将,有一定身份地位。唐玄宗天宝十年(公元751年),杜环随安西节度使高仙芝西征石国(今乌兹别克斯坦的塔什干),俘石国王,送长安斩之,获石国财宝无数,石国王子逃诣诸胡,具告仙芝欺诱贪暴之状,于是西域皆怨,石国王子潜引大食(阿拉伯帝国)欲共攻“安西四镇”,大食王呼罗珊(khoras2san),密使AdouMouslim遣Ziyabdibncalih领军往援,751年7月,高仙芝合拔汗那兵共2万深入700余里与大食激战于怛逻斯(Talas)河附近之Athlach城(哈萨克斯坦的奥利阿塔,今称江布尔城)③,鏖战5日,由于葛罗禄部众反戈,与大食夹攻唐军,高仙芝大败,士卒死亡惨重,所余数千人俘往康国(今乌兹别克共和国)。怛逻斯战役在世界历史进程中具有重要影响,一方面从政治、军事角度观察,唐朝军队的失败,标明当时雄居东西的唐帝国和阿拉伯帝国的对峙以阿拉伯帝国获胜而告终,此后,“安西四镇”不复存在,加之不久后发生的“安史之乱”,更使唐帝国雪上加霜,唐朝军事和政治强盛局面一蹶不振,昭武九姓和“安西四镇”原辖地成为强藩吐蕃与阿拉伯帝国的逐猎场;另一方面,怛逻斯战役被俘的士兵中,有大量唐朝的工匠、画匠,他们先后被带往康国的撒马尔罕和阿拔斯王朝首都亚俱罗(今伊拉克的库法),使得此次战争产生了与主观动机相去甚远的奇特效果,“战争本身也在某些方面促进了双方经济、文化交流”[1],“在大食人俘虏的那些中国人中,有些是造纸的匠人,他们被押解到了撒马尔罕,在那里开营店铺,纸张从此进入了穆斯林世界。这绝非不是怛逻斯战役的一种无足轻重的后果”[2],“通过这些工匠,中国发明的造纸术开始传往西方,并逐渐取代了西方传统的羊皮纸和草纸,在世界文化史上引起了一场革命性的变革”[3],“杜环在怛逻斯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