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一:我的读书梦 一九九一年即将来临之际,本刊邀约十几位读书人谈谈自己想在新的一年里读些什么书 。鉴于出版行业不甚景气,为免给我们认真的出版家增添不必要的苦恼,故日“读书梦”:是耶非耶,说梦而已! A 先生:希望多读到几本扎实的学术著作。 我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多读到几本扎实的学术著作,特别是我的本行——古典文学的学术著作。古典文学是一门学问,它的研究应当不受其他因素的干扰。不要一会儿受冷落,一会儿又被当作“传统文化”来片面宣扬。人们提出的有些要求,其实不是古典文学研究能够承担的。把古典文学研究仅仅当作一种宣传活动,我们当然常常得到意外的荣宠,但也有想不到的顾虑。我有个朋友搞魏晋玄学和文人心态。研究完成后,他很顾虑,不敢出书,怕有人说他的研究有影射之嫌。其实,他的稿子里无非讲到两汉时国力较强,文人对政治有亲近感,比较拥护。到东汉后期,宦官外戚把持政权,政权腐败,文人批评宦官外戚,便老受打击,逐渐地,文人对政权从亲近感转为疏离。为寻找出路,又转向自我,超脱现实。一个学者为真正研究学问而写的东西,如果读的人受其他方面的影响从另外的角度来看它,那是读的人的事。我以为这位学者的顾虑不必要,希望在新的一年里能读到他的新著,以及其他类似论著。中国不乏真正的严肃的学者,有严正的学风。陈寅恪解放前对国民党政治不满,解放后他也有不满,可他的不满主要从诗词中反映出来,在搞学问写学术文章时,还是尽量不把自己的政治情绪加到里面去。这是一种好的传统。 E 先生:同西方学者对话,现在是时候了。 在新的一年里,我想读到中国学者写的跟西方学者对话的书。我没发现现在有太多这方面的书。即使有,也不太有份量。而从哲学领域来看,这几年我们还是有相当的一批有才能的学者可以写这样的书,特别是年轻学者,他们一开头就接触新东西,很有接受和批判能力。西方学者写了不少大部头书,我们要写我们的书来和他们讨论。这几年已经有了这个基础。最近有一位研究胡塞尔现象学的荷兰学者来作讲演,谈的是伽德默尔。他的讲演一完,马上有好几个人同时指出,他所介绍的已不完全是伽德默尔,而是受了利科的影响这很不容易。如果退回去不说十来年,就是五、六年,谁也不会听出这一点。现在因为我们已有相当基础了,可以感觉出来他讲的伽德默尔变了形,因此可以说,无论对西方学说吸收还是排斥,现在都有了基础。学术研究要讲究这个基础,不能搞“大呼隆”。比方萨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