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淞:《江南的雪》 杏花春雨江南,千百年来,雨似乎已成为江南的标志,成为江南风景画里浓墨重彩的一笔。其实,不只是春天,四季的江南,大多是斜风细雨的日子。因为雨,江南的一切总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那描写江南雨景的诗词亦如那密集的雨丝,谁能细数得清。戴望舒因《雨巷》而成为名噪一时的雨巷诗人,而江南的雨也因此而缠绵几多年少的情思,牵引多少追寻的脚步。可是于我,于所有的江南人而言,我想最能让人目光为之一亮、心神为之一振,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却不是这温润或清冷的雨丝,而是那来去匆匆、飘忽若梦的飞雪。江南的雪,可是滋润鲜艳之至了,她是雨的化身、雨的精魂、雨的雕塑、雨的花朵。当那鬼斧神工、晶莹剔透的六边形,一种精雕细琢的漂亮,如三月柳絮般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落在你的发梢、你的衣襟时,你会是一种怎样的惊喜,怎样地在心底欢呼雀跃起来。每当这时,内向的我总是在沉默里激动,在激动中想起什么。唐诗宋词在脑海中飞快地掠过之后,却莫名其妙地想起古龙,想起西门吹雪,想起叶孤城那一招令人目眩神迷的天外飞仙。 江南的雪与塞北的雪是截然不同的。一提到雪,人们大多会想起毛泽东的《沁园春雪》,陶醉于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那种气概磅礴的壮丽之美。或许也会有人如我一样想起《水浒传》(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那雪下得正紧,想到燕山雪花大如席,想到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但这都是北国的风光、北方的雪。北方的雪总是急不可待、风风火火,一如粗犷豪放、不拘小节的北方汉子,撞开你家大门,坐上你家炕头,甚至醉在你家,赖着不走。而江南的雪,她却是羞怯的,羞怯如江南的女子,总是在远方轻轻地向你招手,让你等待,给你遐想,蒙着轻纱的面庞始终是一种朦胧的诱惑;她是淘气的,淘气如《聊斋》里的狐仙,从不遵守约会的时间,害你多少个夜晚在窗前守候,在酒中沉溺,让你和残月一样憔悴,与梅花一道叹息;她是来去匆匆的,匆匆如巫山的神女,不作太久的停留,只留下深深的念想;她更是轻快和亲切的,甚至是温暖的,当她那洁白的裙衫从青砖黛瓦上悄然滑落,便在瞬间掩埋了整个冬季的沉重和冷漠。 因地理的差距,气候的不同,人对于雪的感情也是不一样的。在我国南方,雪是遥远而又陌生的,如现代人之于西施、貂婵,只是一种传说中的漂亮,却不会有朝思暮想的眷恋。在我国北方,雪是司空见惯而后熟视无睹的,甚至是嫌弃的。只有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