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背景资料】一、鲁迅小说中对封建文化的批判在中国现代作家中,没有哪一位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识有鲁迅这样深刻而又具体,没有哪一位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有鲁迅这样执著而又犀利。鲁迅一针见血地将中国的传统文化概括为奴性文化。他说:“中国的文化,都是侍奉主子的文化,是用很多的人的痛苦换来的。无论中国人,外国人,凡是称赞中国文化的,都只是以主子自居的一部分。”(《老调子已经唱完》)鲁迅认为中国人向来就没有争到过“人”的资格,至多不过是奴隶,中国历史上只有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鲁迅努力从整体上把握中国传统文化的特征。在把握中国传统文化的整体特征的同时,鲁迅在许多文章中还十分具体深刻地剖析中国传统文化的种种弊病,鲁迅以偏至的发展观孜孜于对中国传统文化弊病的揭示和批判,“这是意在复兴,在改善”(《致尤炳圻》),因而鲁迅在他的乡土小说的创作中也努力解剖、抨击中国传统文化在民族心理性格方面形成的种种病态。鲁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中,对国民性的卑怯是深恶痛绝的,他一再针砭在中国传统文化浸淫下国民性的卑怯,他说:“……意图生存,而太卑怯,结果就得死亡。以中国古训中教人苟活的格言如此之多,而中国人偏多死亡,外族偏多侵入,结果适得其反,可见我们蔑弃古训,是刻不容缓的了。”(《北京通信》)鲁迅的乡土小说展示给我们的是一个卑怯者的世界。李长之在《鲁迅作品之艺术的考察》中就指出:鲁迅的小说创作“在内容上,写的东西都是一致的,就是写农民的愚騃和奴性”。在鲁迅的乡土小说中,将儿子的命运寄寓在人血馒头上懦弱的华老栓(《药》),一心跻身长衫客行列的落魄的孔乙己(《孔乙己》),因丢了辫子被女人当众辱骂的忧愁的七斤(《风波》),在多子、饥荒、苛税等压榨下苦得像个木偶人的闰土(《故乡》),都是乡土社会中的卑怯者,他们对于身受的压迫忍辱受屈逆来顺受。《祝福》中到土地庙捐门槛赎罪的祥林嫂,《在酒楼上》中敷敷衍衍模模糊糊无聊地生活着的吕纬甫,《孤独者》中亲手选了独头茧将自己裹在里面的魏连殳,《离婚》中慑于七大人威光的爱姑,也都是社会生活中的卑怯者,虽然他们面对坎坷的命运和人生也有过不平和抗争,但最终都屈服于文化传统和社会环境。鲁迅将国民的卑怯视为国民性的主要病根之一,他以决绝的姿态予以抨击。鲁迅极力反对卑怯者半死半生的苟活,他深切地期望人们能挣脱文化传统的禁锢,有真正的人的生活,他说:“世上如果还有真要活下去的人们,就先该敢说,敢笑,敢哭,敢怒,敢骂,敢打,在这可诅咒的地方击退了可诅咒的时代。”(《忽然想到·五》)鲁迅先生对于卑怯者的恃强凌弱更为痛恨,他曾愤愤地指出:“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不可救药的民族中,一定有许多英雄,专向孩子们瞪眼。这些孱头们!”(《杂感》)鲁迅在其乡土小说创作中一再针砭揭示卑怯者的凌弱。《孔乙己》中咸亨酒店里酒客们对孔乙己的奚落哄笑,《药》中老栓茶馆里茶客们对夏瑜的斥责讥嘲,《明天》中鲁镇上红鼻子老拱、蓝皮阿五对单四嫂子的欺凌,《阿Q正传》中遭假洋鬼子棒喝的阿Q对小尼姑的侮辱,《祝福》中鲁镇人对祥林嫂悲剧故事的学舌、对祥林嫂额头伤疤的嘲弄,《孤独者》中寒石山村人们对魏连殳关于其母丧葬仪式的胁迫,都可看出鲁迅对乡村社会中卑怯者的恃强凌弱的深恶痛绝。鲁迅曾愤然地指出:“要除去于人生毫无意义的苦痛。要除去制造并赏玩别人苦痛的昏迷和强暴。”(《我之节烈观》)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中,鲁迅对封建节烈观念和等第思想十分憎恶,在《我之节烈观》中,鲁迅将封建节烈观念视作无主名无意识的杀人团,他说“社会上多数古人模模糊糊传下来的道理,实在无理可讲;能用历史和数目的力量,挤死不合意的人。这一类无主名无意识的杀人团里,古来不晓得死了多少人物;节烈的女子,也就死在这里。”鲁迅在其乡土小说中就描述了在封建节烈观念的影响摧残下,“不幸上了历史和数目的无意识的圈套,做了无主名的牺牲”的乡村社会的人们。《明天》中的寡妇单四嫂子执意守节,将儿子宝儿视作她人生的惟一寄托和希望,宝儿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