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化:未完成的近代化转型商�传(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北京100732)��人们一直都把中国历史文化称作传统文化,从孔夫子到末代皇帝、从儒家经典到百姓穿衣吃饭都可以放到�传统文化这个大概念里面;其实,在�传统文化这个大概念之下,其中所包容的文化现象是非常复杂的。仅以中国历史进程为尺度,每一个时段的文化现象虽然有一脉相承的发展,也有极大的差异,使人们很容易从中感受到时代文化特征。不过,文化的传承与文化的传承者有很大关系。比如,今天的北京就保留了较多的清文化传统,而南京则保留了较多的明文化传统。那么,究竟什么是明文化呢?简言之,明文化就是明代的文化。但是,明代的文化主要特征是什么,它与其他时代的文化有何异同?多年前,我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我谈到明文化的四个主要特征∀∀∀时段性、层面性、地域性和中西文化交流,但这不过是明文化的几个方面,还不是明文化独有的特征。本文拟就明文化的特征略述一孔之见,以就教于方家。一、明文化始于永乐葛兆光在#�唐宋抑或�宋明∃%一文中提出,从社会思想文化角度看,宋明的承接关系似乎较之唐宋之间更为近些。我很赞成他的观点。只是这个观点是一个相对较大的时段的历史俯视。因为,有明一代的社会思想文化现象曾经发生过相当大的变化。明太祖在南京建国的时候,许多汉族士大夫们有一段时间是不想与新朝合作的。这无非是因为他们把虽然是异族建国的元朝视为了正统。但是,等到他们一旦接受了新朝建立的现实后,多数士大夫们便有了一种群体回归的感觉。而他们回归的,则是理想中的从宋代以来的传统。在元朝分为四等人的社会结构下,毕竟与这种传统还是有一定距离的。那么,明文化是不是就是对宋文化的继承呢?应该说,既是也不完全是。明太祖的立国,虽然未必有民族革命的色彩,但是在思想文化传承上却更注意追宗宋而不是元。对于元代的�胡风,明太祖是决心改易的。这更主要表现在对于礼乐的追寻。在近百年元朝统治之后,重新追寻已经废坏的礼乐,这也便确定了宋明文化承接的模式。从传统汉文化角度来看,明对于宋的承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虽然汉民族是中华多民族的融合体,但是明朝实际上还只能算是民族国家而不是多民族国家,所以,明太祖的许多做法被后来的学者称为�去蒙古化。&因此,我们今天往往认为,明朝在诸多文化现象上更接近宋代,不过是将一些在宋代精英化的东西改变而成为大众化的东西了。这里面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历史事实,那就是明太祖、成祖乃至仁、宣七十余年间,明代的政治状况与宋代是截然不同的。用今天的观念来说,那就是明代较宋代更突出表现了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政治状态,而且是空前的专制主义中央集权。这里面有两个内容,一个是中央集权,一个是专制主义。明太祖及其子孙的专制,不仅是空前的,而且所有的官民都作为了皇权专制的对象。这种情况到明仁宗、宣宗后稍有转变,明中叶以后才有较大的变化。真正的明文化是从永乐时代开始的。明太祖时代的文化风气,还是元末明初的一种文化风气。当年谢国桢教授说,明末清初的学风固然很值得讨论,其实元末明初的学风也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问题,�在这里我联想到的是刘基、宋濂等人,出仕明朝,成了明朝开国的中心人物。但是像叶子奇等,反浮沉下僚,甚至于得罪以死。因而有许多士大夫如∋125∋(史学经纬!%&商传:#明代文化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葛兆光:#�唐宋抑或�宋明∃,载#历史研究∃,2004(1)。[明]朱元璋:#大诰∃序。陶宗仪、杨维桢、孙作等人,他们宁肯优游林下,不肯出仕明朝。因为在明太祖的严威之下,稍不谨慎,如高启、叶子奇等人就可以得到杀身下狱的大祸。))所以他们情愿老死田园,不愿与新朝合作。!此类由元入明的士大夫们所具的文化风气仍然是元末的文化风气,而与有明一代的文化风气不甚相同。考#明史∋艺文志∃所载洪武、建文两朝士大夫有文集者,计120人。其中,于洪武朝获罪者近30人:宋濂、刘基、危素、戴良、汪广洋、郭奎、刘崧、魏观、苏伯衡、高启、杨基、徐贲、张羽、王彝、王行、袁凯、顾禄、刘驷、刘三吾、张孟兼、王翰、方克勤、吴伯宗、唐肃、谢肃、乌斯道、林鸿、孙蕡、蓝仁、任亨泰,及入永乐朝为官之解缙;辞官不受几近20人:王逢、梁寅、杨维桢、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