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W 先生的绝笔访谈 作为一名小报记者,我具备必需的三个要素。一是年轻,年轻的还不知道年轻究竟是何物;二是好奇,对能引起他人好奇的事物特别好奇;三是无耻,无耻到敢于直面自己的厚颜无耻的程度。得知著名文人 W 先生的消息后,我从女主编的床上一跃而上火车,以职业速度赶到蓝城。那条无名的小巷,幽深又雾气迷离。看门的老头象条狗,顶着几根的不能称为头发的稀毛,嘴角挂着根面条,面条上停留一只无知的绿头苍蝇。他皱成一堆的委琐的笑容伸过来,为了 5 元钱的小费。打开门,一条暗夜的没有距离概念的通道走了两个小时,两年,或两个轮回,终于迎来了一点无边旷野里的孤灯的明,而后豁然开朗。W 先生陷在可能来自无名星系的阳光里,依稀,他出现的脸一如照片的俊美。“你是我最后见的一个媒体,不能称为人,只能称为媒体。”我欣喜若狂,仿佛看见被飞快印刷成独家的报纸转眼变成大把带墨香的钞票,还有酒杯里的香宾浮起的泡沫,桑拿女郎纯洁的雪白大腿。手中的笔飞似的记下,“对文坛巨星 W 先生的绝笔”。“你可以随便提问,我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思索着回答自己。”他磁性的声音。“W 先生,恕我直言,请问,您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我努力透过阳光里的尘烟,看清桌子后面的表情,但没有表情。“最重要的是我能认识到没有什么东西是重要。”W 的手里仿佛夹着根烟,但屋里并没有烟的香味,他修长手指的弹动意味着香烟的存在。飞笔写下,“W 无视生命中的重要的话里充满重要的人生哲理。”我的嘴和手同时工作,“亲人,爱人,朋友,这些都不重要吗?”“那些总会离我而去,我只是我自己,甚至连我自己也要离我而去。你看到这只闻不到香味的香烟了吗?曾经的香味围绕过它,但它还是会化为灰烬。”他的手指挥动一下,兰花闪现。“孤独的没有香味的香烟,孤独的 W 是个生命的旅人。”有些为自己的才思敏捷而得意,“W 先生,我想问您的个人隐私问题,您究竟有过几个女人?”“从性的意义上我记不太清,或许无需记清,因为路上陪伴你一闪而过的路灯不需要记清。”“那么,爱情呢?”我紧追不舍。“你来时的通道,两万光年。”W 思索着,没有香味的笔直向上的青烟。“W 的爱情是一条通向孤灯的两万光年的通道,性是寻觅的两旁数不清的路灯。”我试图用笔从他的语言里猎取能满足大众口味的气息。“您最崇拜的作家是谁呢?海明威,狄更斯,还是夏目漱石?”“我只是我自己,W 是个号码,有人记得或无人想起,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