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年第3期(总第98期)浅析《西游记》中的女妖精白灵阶内容提要在《西游记》的研究中,女妖精这群可怕、可爱又可叹的精灵,常常被人们忽略。本文拟就女妖精的共性与个性,分析她们在作品形象体系中独特的审美意义和价值。白灵阶,女,1964年生,中南民族学院中文系讲师,邮编430074。在《西游记》的形象体系中,女妖精是极其独特的一群。在唐僧等漫长的取经路上,她们如片片迷人的风景,似道道可怕的魔障。据本人统计,在西行路上,对取经四众构成威胁,或与其直接发生关系和冲突的女妖精共有11人(伙),她们是:第27回,尸魔白骨夫人;第34回,金角大王的母亲九尾狐;第48回,灵感大王的义妹斑衣鳜婆;第55回,毒敌山琵琶洞蝎子精;第59回,铁扇公主罗刹女,牛魔王的妻子;第59回,牛魔王的妾玉面公主;第64回,荆棘岭树精杏仙;第72回,盘丝洞七个蜘蛛精;第78回,比丘美后白面狐狸;第80回,陷空山无底洞金鼻白毛老鼠精,又叫地涌夫人、半截观音;第95回,天竺假公主玉兔精。这些精灵妖魅,自有出身,法术各异。或是僵尸作怪,或是老树成精,或是仙界下凡,个个本领高强。有的独霸一方,有的喜欢成群结伙。白骨精狡猾善变,邪恶狠毒;罗刹女念夫爱子,有如弃妇。老鼠精的刁钻,杏仙的文雅,蜘蛛精的活泼,共同丰富着《西游记》的人物画廊,也流露了作者复杂的妇女观。一妖是一切反常怪异事物的名称。《左传·宣公十五年》云:“地反物为妖。”妖也曾是美丽女子的专用形容词。曹植《美女篇》:“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反常、怪异、邪恶、美艳,这便是女妖精最基本的含义。女妖精就是那些不符合现实社会普遍要求和道德伦理的女性的代名词。因此,《西游记》众多的女妖精,最大的共性便是行为的反常与容貌的美丽。作为取经人的对立面,妖怪均非善类。但和书中面目狰狞丑陋的男性妖怪相比,女妖精几乎是清一色的美人,个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一对金莲刚半折,十指如同春笋发。团圆粉面若银盆,朱唇一似樱桃滑。”这是地涌夫人金鼻白毛鼠精的俊俏模样。“比玉香尤胜,如花语更真。柳眉横远岫,檀口破樱唇。钗头翘翡翠,金莲闪绛裙。却似嫦娥临下界,仙子落凡尘。”盘丝洞的七个蜘蛛精,被悟空称为“七个美人儿”,连唐僧也不觉“看得时辰久了”。“高髻堆青身单碧鸦,双睛蘸绿横秋水。湘裙半露弓鞋小,翠袖微舒粉腕长。”牛魔王的爱妾玉面公主袅袅娜娜,妖娆妩媚,难怪牛魔王撇了罗刹,几年不回,对玉面狐则开口“美人在上”。就连骷髅成精的白骨夫人,第一次出现在唐僧面前,也“变做个月貌花容的女儿,说不尽那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致使八戒“动了凡心,忍不住胡言乱语”。只有罗刹女是个例外,生得威风凛凛,“手提宝剑怒声高,凶比月婆容貌。”也许正因貌不出众,丈夫被“貌若王嫱,颜如楚女”的玉面狐俘获,她被遗弃冷落。美丽本不是过错,然而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时代,美丽的女人是祸水,是尤物,“不妖其身,必妖与人。”这种思维定势,在《西游记》里得到有意无意地反复印证。殷小姐的美貌,使陈光蕊赴任逢灾,江流儿出生遇难。西梁女王,高贵富有,勇敢浪漫,却与爱情有缘无分,纵然愿以国王之尊求一丈夫也不可得,堪称最失意的单身贵族。就连至善至美的观音菩萨,也是“该她一世无夫”。正是出于“必妖与人”的观念,女妖精,这群外表迷人的精灵,同时被赋予了狠毒邪恶的特性。她们迷人败本,作恶害人,阻碍取经事业。她们接近唐僧,大多是为了吃其肉,采其元阳,以成太乙金仙。潜灵作怪的僵尸所化成的白骨夫人,是《西游记》中第一个想吃唐僧肉的妖怪。为此,她三次变化,几番戏弄,花言巧语,挑拨是非。虽然逃不脱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最后命丧金箍棒下,却也使得取经人师徒反目,悟空被逐。也许是唐僧命97该步步逢灾,处处有难。第五十五回,刚刚摆脱了西梁女王的柔情羁绊,又落入蝎子精的琵琶洞府。那怪虽貌如美女,甚至与悟空交战之前也不忘“烧汤洗面梳妆”,却心狠手毒。孙悟空那颗修炼过的头,大闹天宫时,“神将们使刀斧锤剑,雷打火烧;老子把他安在八卦炉内,锻炼四十九日,俱未伤损。可蝎子精使出倒马毒桩,只把他扎了一下,就使行者叫声‘苦啊!’忍耐不得,负痛败阵而走。抱着头,只叫‘疼!疼!疼!’”蝎子精的毒不仅使悟空吃了亏,八戒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