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后可任意编辑海味里的旧光阴海味里的旧光阴 虞燕,作品散见于《中华文学选刊》《作品》《安徽文学》《草原》《山东文学》《野草》《散文选刊》《散文百家》《人民日报》《牡丹》《文学港》等刊物。著有中短篇小说集《隐形人》《理想塔》。 一 做糟鱼,先得制“糟”。“糟,酒滓也”,而海岛人做糟鱼讲究,不用酒渣,用原汁原味的酒酿。 母亲擅制酒酿。糯米浸泡一夜,放进蒸笼,用大火蒸。锥形竹编蒸笼盖被白气环绕,如山尖隐没于雾霭中。糯米饭蒸熟后,摊于竹席上“纳凉”,待降温,倒进小缸里,细细密密撒上粉末状的酒曲。母亲边撒边搅拌,将糯米饭和酒曲混均匀,最后用手塔实,中间要留个洞,以便观察酒酿的发酵程度。小缸的盖子是一面大小正合适的竹筛子,为保证发酵所需的温度,筛子上还要覆上厚厚的旧棉被。数日后即成。 糟鱼的鱼倒不讲究了,几乎所有的鱼都可以用来做糟鱼,带鱼、马鲛鱼、鳗鱼、鲳鱼等等,手边有什么鱼就糟什么鱼。将洗净晾干的鱼去头尾,切块,每一块都在酒酿里充分浸润后,放进酒瓮,鱼块在瓮里打好“地基”,一层一层码好,边码边加适量的盐。最后倒入酒酿,直至漫过所有鱼块。 盖上盖子,密封储存。 那个普通的瓮仿佛有了生命,它“肚子”里的微生物正在大规模地生长、培育,化学反应轰轰烈烈地进行着,一种全新的食物即将孕育而出。 我有事没事总会用手指弹弹酒瓮,鱼不知道糟得怎么样了?假如现在就打开,会怎么样?母亲忙进忙出,伸手拍了下我脑袋,说,又弹,快被你弹破了。 那时的日子稠得化不开,像浓浓的糖汁滴落于地,凝滞不前,等一瓮鱼的发酵,是多么漫长。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吃糟鱼,尽管糟鱼确实美味,我只是希望着时间过得快一些。过得快一些就能长大。长大了会怎么样?不知道,长1下载后可任意编辑大本身就是个代表着希冀的词。 母亲在院角掐葱、割韭菜,婶子在围墙那边洗衣,流水声和搓洗声让她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明晰。为不中断沟通,要么母亲贴近围墙,要么婶子不时从墙上探出头。没有什么要紧或非说不可的话,无非就是说说各自丈夫的船出航多久了,生意如何,今日做什么菜,今年的糟鱼不知道谁家的更好些…… 婶子做的糟鱼总不如母亲的,不是略酸,就是汤汁稀薄,味道不够醇厚,究原因,终是酒酿的问题。此后,母亲总会多做些酒酿,分给婶子。婶子端着酒酿,满满一大瓷盆的酒酿,走过台阶、冬青树和美人蕉,阳光铺得一切都金灿灿的,空气里都是酒香。 糟鱼开坛的那一刻终于到来,经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