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常传题记:斯人已逝,然偶入吾梦,故以此文忆之、祭之。喜常,一个村里大多数人都想不起的名字,当然绝大部分人也想不起在这个宁静得连公鸡都不好意思打呜的山野小村里曾经会有过这么一位人物,我不知道那个时代的纷纷争争,只知道他住在一个因分地主财产而分得的本属我家祖辈的简陋的房子里,房子上下两层直通,是那种出门见天进户见瓦的结构,进门一间本该是堂屋(城里人叫客厅),却被用做厨房兼餐厅,但同时也仍做堂屋用,地面是泥巴夯成的,不是很平整,进门左边紧靠墙壁,墙壁上贴着一张陈年的关公画像,也是他家里唯一一张墙贴,也许是缘于关公是喜常崇拜的偶像之故,记得他给我讲过关公过关斩将的英勇故事,关公画像往里挂着他最看重也是我最喜爱的家什一杆鸟铳,鸟铳下面吊着两个火药袋,鸟铳里是常填充着火药的,就像《少先队队歌》里唱的“时刻准备着”,只要他起身出门就可顺手操起鸟铳并在极短时间里扣动扳机开火,我不知道他心里提防着谁或者害怕谁,火统下的墙边地上乱七八糟的摆了很多铁锤、铁棍、铁钎什么的,我总觉得他不怎么喜爱这些家什,但这些家什却是他的营生工具,因为他是一个石匠,在我的印象里他很少用這些家当去工作过,除了我父亲建新房子时他扎扎实实的用这些又冷又重的家伙干了两个月的活,我也是在这期间跟着他学会了使用这些工具,有天放学回家我用他的工具在我家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凿了一个茶杯大小的洞,这块巨石后来不见了,他虽然很少干这营生的活,却能妙手生花,一块任何形状的石头经过他的敲敲打打,总能找最适合这块石头的安身之处,任何一块巨石,他只用几样小工具经过锤锤打打就能破开,他很少正经的干活,但每干成一次活,总能令我对他增添一分敬意,这些工具是常年生诱难得见一回阳光的。门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农民的常备件蓑衣、斗笠,但基本上只是作为一种身份的像征,一年到头也难得用一次,旁边挂着几件他引以为豪的战利品一张狐皮、两张兔皮和一副什么兽角的,他间或会在酒后满脸神气地跟我讲一些他打猎时的英勇表现,酒后讲的故事亦真亦假,但也很令我对他心生敬意。紧邻这面墙的是一面我也记不起有什么装饰的黑墙,说它黑是因为倚墙而建的一大一小两个土灶,长年累月的柴火烟薰,墙不黑也不行,这个土灶上只有一大一小两口锅,大锅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反正在我的记忆里是没用过的,小锅是炒菜用的,煮饭用的是一只沙罐,沙罐煮出来的饭特别的香,而且在村里大多数家里吃薯米饭(大米不够,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