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题目。翻浆毕淑敏那年我从西藏回内地探家,需坐半个月的汽车。搭了一辆地方上运送旧轮胎的货车,从海拔5000米的高原俯冲而下颠簸了10天,到了一处戈壁。正是春天,道路翻浆。突然在无边的沉寂当中,立起一根土柱,遮挡了银色的车灯。“你要找死吗?你!你个兔崽子!”司机破口大骂。我这才看清是一个人,浑身是土的人。他穿着一件尿碱黄色旧大衣,拎着一个生姜黄色的破袋子,袋口绑着一缕骆驼黄色的绳头。那个土人抱住我们的车灯说:“就在那儿……我爱人生孩子了……没有奶……我到场部好不容易借到点小米……要是赶不回去,熬不出米汤,孩子就饿死了……”我说:“您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是女孩,好漂亮的!”他立即兴奋起来,笑容像干旱时地上的裂缝在他的脸上蔓延。为了那个没有奶吃的女婴,我一咬牙说:“你上车吧。”他立即抱着口袋往车大厢上爬,“谢谢……谢!”最后一个“谢”字已是从轮胎缝隙里发出来的。夜风在车窗外凄厉地鸣叫。司机说:“我有一个同事,被一饿得可怜兮兮的知青拦车后杀死,从此我们车队里的司机绝不搭任何不认识的人上车。你是我的老乡说了许多好话,我才破例答应的。”我立刻心里一沉,我找到司机身后的一个小洞,屏住气向外窥探。我看到搭车人敏捷地跳到两个大轮胎之间,手脚麻利地搬动着我的提包。那里装着我带给父母的全部礼物。“哎呀,他偷我东西呢!”司机很冷静地说:“怎么样?我说得不错吧。”“你也别太难过了。我有个法子试一试。”只见他狠踩油门,车就像被横刺了一刀的烈马,疯狂地弹射出去。车速接近极限。从小洞向外窥探,那人仿佛被冻僵了,弓着腰抱着头,石像般凝立着,企图凭借冰冷的橡胶御寒,我的提包虽已被挪了地方,但依旧完整。路面变得汹涌澎湃,车速减慢了。我不知如何是好,回头去看那个窟窿。大厢上的人也很灵敏地觉察了速度的变化,不失时机地站起身,重新搬动了我的提包。我痛苦得几乎大叫,就在这时,司机趁着车的趔趄,索性加大了摇晃的频率,就势猛地一歪,车身剧烈倾斜,车窗几乎吻到路旁的沙砾。再看那人,他扑倒在地,像一团被人践踏的麦草,虚弱但仍不失张牙舞爪的姿势,贪婪地护卫着我的提包——他的猎物。道路阴险地毫无先兆地平滑起来,翻浆也像被施了符咒,消失得无影无踪。司机继续做着一整套的高难动作。我又去看那个人,只见他艰难地在轮胎缝里爬,不时还用手抹一下脸,把一种我看不清颜色的液体弹开……他把我的提包紧紧地抱在怀里往手上哈着气,摆弄着拉锁上的提梁。那边,他扎在小米口袋上的骆驼黄的绳子,已经解开,就等着把我提包里的东西搬过去呢……到了兵站了。那个人挽着他的黄口袋,像个木偶似的往下爬,狼狈地踩着轱辘跌下来,跪坐在地上。不过个把时辰,他已苍老得分辨不出年龄了。除了原有的赭黄之外,脸上平添了青光,额上还有蜿蜒的血迹。“学学啦……学学……”他的舌头冻僵了,把“谢”说成“学”。“学学你们把车开得这样快,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在赶路,怕我的小女儿喝不上米汤,现在到天亮前,我赶得到家了……学学……”他抹一把下颌,擦掉的不知是眼泪、鼻涕还是血。看着他蹒跚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声:“你停下!”“我要查查我的东西少了没有。”我很严正地对他说。那个土黄色的人孤独地面对我们,脖子柔软地耷拉下来,不堪重负的样子。我爬上大厢板,我看到了我的提包,它像一个胖胖的婴儿,安适地躺在黝黑的轮胎之中。我不放心地摸索着它,每一环拉锁都像小兽的牙齿般细密、结实。突然触到鬃毛样的粗糙,我意识到这正是搭车人那截失踪了的绳头。它把我的提包牢牢地固定在大厢的木条上,像焊住一般结实。我的心凌空遭遇寒流,冻得皱缩起来。我的提包原是一根旧绷带捆在车上的。经过长途跋涉绷带磨断了,汽车的每一次急转弯,都可能把我给父母的礼物甩给大漠,搭车人发现了这个隐患,他解下了自己米口袋的绳子,想把我的提包重新固定……在寒冷与颠簸之中,他操作了一路……(选自《新世纪文学选刊》)1.下列对这篇小说的理解和分析,不恰当的两项是(4分)()A.刚出生的女儿正嗷嗷待哺,冷得像根土柱一样的搭车人恳求搭车,司机对搭车人的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