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物留名与东汉史学 “以史求治”是古代中国明主贤君们带有“标志性”色彩的治国理念,其所指向的是统治者在政治上对史学的需求,这种需求将史学与政权的生存、巩固、延续以及与之相关联的统治者的“身家性命”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因而成为“官方”关注史学、组织人力记事撰史的最主要同时也是最直接的原因,对中国传统史学的进展影响巨大。宋神宗“以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而为《资治通鉴》“御笔”作序“赐名”,可以视为对这种政治需求的最好的诠释。但是,统治者对史学在政治上的需求,往往只局限于官方的史事记录和史书撰述等史学行为,对非官方史学的进展的影响并不大,其作用也十分有限。倒是普遍存在的“托物”“留名”以图不朽的心理需求,对非官方的史学活动具有更“普遍意义”的推动力,当然,这种心态对官方的重史行为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对世人常有的这种“留名”心态,唐代着名史学家刘知几说过一段称得上是“直指人心”的话。他说:“夫人寓形天地,其生也若蜉蝣之在世,如白驹之过隙,犹且耻当年而功不立,疾没世而名不闻。上起帝王,下穷匹庶,近则朝廷之士,远则山林之客,谅其于功也名也,莫不汲汲焉孜孜焉。夫如是者何哉?皆以图不朽之事也。”从现在可以看到的历史资料来看,这种“心态”在东汉以前似乎还不明显,但自东汉时起就变得日趋强烈了。东汉前期的着名学者王充在《论衡》中十分明确地表示,他所鄙夷的是那些虽居高位但“文德不丰”,因而“百载之后,与物俱殁,名不流于一嗣,文不遗于一札”的人;与此同时,他对因文德并茂而“体列于一世,名传于千载”者,则十分推崇。可见,王充不仅重文重德,而且对一个人是否能够“名传于千载”是相当看重的。更重要的是,这种心态是当时社会的普遍存在,欧阳修在《集古录跋尾·后汉慎令刘君墓碑》中对东汉时人的这种社会心理有过准确描述:“人皆有亡,贵终誉兮;殁而不朽,垂名着兮。”在这种心态的驱动下,“立碑述德”开始出现并日趋增多。上自皇室,下至庶民,纷纷树碑以留名。刘勰在《文心雕龙·诔碑篇》中对于这种情况有所反映:“自后汉以来,碑碣云起。”欧阳修在《集古录跋尾》中也谈及这种现象:“自后汉以后,始有碑文,欲求前汉时碑碣,卒不可得。是则冢墓碑,自后汉以来始有也。”“自后汉以来,门生故吏,多相与立碑颂德。”有意思的是,欧阳修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托物”“留名”,即“托有形之物,欲垂无穷之名”。一方面,人们希望将墓主的事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