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桥》 陈早春 我的家乡洞下,名不见经传,就是现在够精确、详细的地图,也见不到它的踪影。古时当属南蛮之地。汉初设昭陵县,属长沙国,但昭陵县故址离我家有两百多里;晋武帝时邵陵郡属的都梁县故址,倒恰好是在我家乡现在的县城边,但离我家也有一百三十多里。三国时,先属蜀,后属吴。也许它无足轻重,属谁都无所谓,不值得争夺。古时很难确考它的所属,也许是块谁也不要的蛮荒之地。说它属昭陵、都梁,很可能是自作多情。直到近代,它的归属才算明确,清代属宝庆府,民国末年从邵阳县中划出立为隆回县,迄今未变。 家乡无乡邦文献可矜,也无名人可借重。清末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魏源,虽然出生在我们邻近的魏家(左土右段),不过他家离我家还有二十里地,他的光芒照不到我们那里。 我家所在的村庄是一山间谷地。我记事时不过十来个院落。村里最大的知识分子是个初中教员。过去没出过秀才,更不用说出举人、进士之类的大人物了。乡亲们唯独能代代矜夸的是武力。据说某朝某代在谷地的高山上立寨,村中一个大力士想去过一下寨王瘾。他扛一个千多斤重的石臼,拾级上山二十多里。他很自信,没去找关系,钻门子,结果功亏一篑。他扛到寨门口,经不起主持者的故意拖延时间,说声“顶不住了”就将石臼扔下他不仅没能当上寨王,为村子争来荣耀,且留下了一个笑柄:“洞下人做皇帝,顶不住了”的歇后语广为流传。 虽然如此,但“谁不说俺家乡好”,我也不能免俗。我也许够得上是个见了“大世面”的人,中国乃至世界的风景名胜,浏览过一些,它们各有各的长处,但是不如家乡的亲切。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我的家乡虽然没有名山胜川,但山水的秀色和情韵,是够你领略的了。我的乡贤魏源一写起诗来,就是“十诗九山水”。我想,这少不了家乡山水对他的熏陶和哺育。他在《山居杂咏》组诗中,还歌咏过故乡的山山水水,可见家乡也具有入诗的资格。 家乡哺育的这位诗人,由于在家乡耳濡目染,深谙山水三昧。他说“泉能使山静,石能使山雄,云能使山活,树能使山葱。”在我的家乡,泉有涌泉、滴泉、鸣泉、温泉;石有谗岩绝壁;云有五彩;树有千色。隐逸者喜其幽静,奋取者喜其雄伟,幻想者喜其变幻诚笃者喜其庄重。 这些都是千古诗人吟咏不绝的题材。我不是诗人,不容置喙。为了遮短掩拙,就聊聊我家乡的桥吧。也许我有嗜痂之癖,总认为家乡的桥,够得上是一景。 “小桥流水人家”,只这么一句话,就能涤净尘世的一切烦扰,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