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 展 阅 读【时文赏练】乡路上蹒跚的脚步声安 庆父亲去地里一次都困难了,千把米的距离要歇几次。 每走一截父亲要找一个土墩一片草地或者在渠边坐下来歇歇,满是皱折的手牵着佝偻的腰,摸到可以坐下的地儿慢慢地把屁股放下去,心里想着即将走到的土地。 也许这就是一个老人的使命,走不动了还要去他去了多少次的地里。好像是固定的,父亲每隔几天从村庄出发,千层底的布鞋扑踏扑踏托在乡村的路上,很短的路要做几次走,春夏秋冬的风往他佝偻的身上吹,一年四季都坚持这样走着,这样的行程是谁也劝不住的。父亲在他愈来愈老的时候,越来越对事物想得开,不再眷恋更多的东西,对我们要给他添的衣裳差不多都是拒绝,说我还能穿几件穿几年啊!父亲不看电视,陪伴他的是一个小收录机,几个地方戏的磁带他反复听。他雷打不动地听新闻,听天气预报,然后告诉我们天气的情况。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我出门的时候被他喊住,不行,要变天的,你拿把伞或多带件衣服。 但父亲放不下土地,舍不下村庄到地里的那段路程。无法计算一个老人走过的路,这是一个复杂的算式,一个农民可以一生往地里走多少趟是无法计算的也是算不清的,也没有谁记录这样的过程。 父亲有时越过很多很多的庄稼地,那时候他还年轻。他徒步去县城为我买书,找城里的亲戚说我们家宅基的事。其实父亲来县城的遭数屈指可数,一个农民一辈子不进城,但不可能一年半载不去他的地里,一个农民恋家是怕离他的土地太远。终于有一年父亲走的最远是去了三叔工作的城市,从三叔那儿回来他撇过村庄径直地去了地里,在地里趟了几个来回才放心回家。父亲越过更多的庄稼是赶着毛驴。父亲赶着驴车大多是去某一个地方收骨头,把一天收来的骨头拉到家,在攒够大约一千多斤后,集中拉到一个城市的骨胶厂。我们家最困难的几年父亲就是赶着毛驴在村与村,村庄与县城间穿梭,供应了我们,撑持了一个家。 一个农民的一生是极其简单的,简单到农民和庄稼地的关系,就是收了种,种了收。问一个农民这辈子干了些啥,回答的大都是两个字:种地!那年我们家的一头猪跑到地里,在地里过了整整一个秋天,玉米收割时它藏不住了,它已经长成了一头大猪。有些事是无法说清的,很多人围住它时,它最后跑到我家地里才被捉住,好像它知道那是我家的地。宰了猪,父亲把肉一家一家地送,说猪吃了大家的庄稼我们不能独吃。庄稼人总有庄稼人的道理。 很多的黄昏父亲睡在地里;庄稼没拉完睡在地里,浇地的时候睡在地里,没有原...